大佬他超爱她的主人公是韩东塬程柠,是作者韩东塬写的一本现代言情类型的小说,这本书寓意深刻,发人深思,大佬他超爱她讲述了:程柠一听这话却立马误会了。可是他踩着车子一拐弯,程柠吓一跳,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一手就搂住了他的腰。韩东塬察觉到搂着自己的细细的胳膊,嘴角上翘,无声的笑了笑,这才加快了速度,往计划好的第一个单位啤酒厂去了。再说说韩一梅。韩一梅在造船厂上班。刘存刚也是。
《大佬他超爱她》精彩章节试读
程柠一听这话却立马误会了。
可是他踩着车子一拐弯,程柠吓一跳,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一手就搂住了他的腰。
韩东塬察觉到搂着自己的细细的胳膊,嘴角上翘,无声的笑了笑,这才加快了速度,往计划好的第一个单位啤酒厂去了。
再说说韩一梅。
韩一梅在造船厂上班。
刘存刚也是。
韩一梅是质监统计员,刘存刚是车间的三级钳工。
韩一梅坐办公室但经常要下车间,跟刘存刚这个车间钳工也见过,但两人处对象,还是办公室一位大姐撮合的。
跟韩家个个人高马大,长相严峻凶悍不同,刘存刚这个车间钳工性格沉稳,温厚老实,追求韩一梅和谈对象的时候都十分迁就她,这让韩一梅在深受韩家男人的严肃□□恶霸的荼毒之后,觉得找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也不错。
就接受了他。
结果闹到现在,她发现,这所谓的温厚老实其实就他妈是懦弱无能吧?
一想到嫁进了刘家婆婆小姑子日日蹦跶,男人脾气再好也没用啊,还不如他们韩家呢。
她的确受到了打击,但跟多喜欢刘存刚却是完全不相干。
主要是对未来生出了一丝疑问。
当然了,再受打击,那班也还是得照上。
中午刚下班,刘存刚就找到办公室来了。
撮合他俩在一起的王姐看到了在办公室门口候着的刘存刚,转头就冲韩一梅笑,道:“一梅,你对象过来接你去吃饭呢?”
韩一梅抬头,看到外面的刘存刚,就很干脆道:“王姐,我家里不同意,已经掰了,不是对象了。”
王姐吓一跳。
不仅王姐吓一跳,办公室其他人也都向韩一梅看过来。
韩一梅却是不理他们或惊讶或八卦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一梅,”
刘存刚叫她,“我有话跟你说,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去吃饭?”
刘存刚面上一阵青白,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影,瞅着受这事的影响比韩一梅还要大。
话是要说清楚的。
韩一梅想了想,答应了他。
但专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算了。
“不用,我回家吃,有什么话,我们就在厂子外头说吧。”
两人一起往外走。
造船厂在郊区,沿着造船厂有条大河,他们船厂经常会在这条大河里试验新船的性能。
两人就踩了自行车去了河边说话。
“一梅,”
刘存刚道,“那天是我妹不对,我问过她了,她说因为那时候那个叫张茂的同学喜欢你妹,几乎全校都知道,所以她误会了,她说愿意跟你妹道歉。”
韩一梅瞅他一眼,道:“误会?刘存刚,你真的觉得是误会?”
刘存刚:“……”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喃喃道,“一梅,她年纪小,”
“快二十岁,已经工作了还年纪小?”
韩一梅直接打断他,道,“成吧,不过就她那个样子我妹绝对是不乐意见她的,你就让她亲笔写个道歉书,可以写‘因为才二十岁,年纪小,所以忍不住对程柠美貌的嫉妒之心,在男女之事上对她出言造谣诽谤,毁坏她的名声,获取自己的心理平衡’,写了签上名戳上手印,我拿回去给我妹,这事就了了。”
刘存刚:“……”
这,这怎么能行?
这不是留他妹一个大把柄在那个程柠手上?
刘存刚:“一梅,她还小,”
韩一梅:“不是让她在道歉书上写因为年纪小了吗?”
刘存刚:“……”
“好了,只要你妹写了道歉信,我会劝我妹就不追究这事了,要不然,”
韩一梅冷笑,道,“我那个妹子,别的本事没有但从小就较真,没有道歉信,那就照着她的话拿医生诊断书,拿完诊断书怕是你们还得写个类似的信,例如‘因为有精神病臆想症,所以才会对程柠出言造谣诽谤’什么的,我看还是道歉信比较简单。”
刘存刚张大了嘴。
他就有点不明白了,他妹就说错了两句话,说那个张茂跟程柠是对象,这不是就不是,结果怎么就闹到这种程度。
而且明明是他们家被人骂精神病,被人用扫把打了出来,还得要他妹写这么一封道歉信?
可他能跟她争辩吗?
他今天是来跟她求和的,不是来跟她争辩的。
“一梅,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上这件事就算了,”
他道,“毕竟红珠她是我亲妹子,以后也就是你妹子,程柠不过是你后妈……”
“刘存刚!”
韩一梅喝住他,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昨天我爸我一家人都清清楚楚的跟你们家说了,什么婚事已经算了,咱们俩以后就没任何关系了,什么你妹子我妹子。”
说完狐疑地看了看他,道,“你们家真的没有什么精神病?”
刘存刚:“……”
刘存刚气得脑子都突突了。
这会儿河岸后面的小林子里突然传出来“噗”得一个笑声。
韩一梅和刘存刚都是一惊,看向林子。
然后就看到两个年轻人站在那。
也是他们厂子的员工,一个叫梁恒洲,一个叫费绪,两个人都是造船厂设计部的工程师。
两人走出来,韩一梅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她很快就抬了下巴。
她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刚刚说的话拿到哪里她都是能大声说出来的。
倒是刘存刚,面上涨得通红。
两人走出来,梁恒洲很真诚地跟韩一梅道歉,道:“我们来这边是测一些实验数据的,发现你们在这边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说话,本来想直接离开,不过我听到你说程柠,就忍不住留下了,抱歉。”
韩一梅听他提起程柠,就多看了他一眼。
她是认识梁恒洲的,这人去过他们家几次。
好像是程柠她生母那边的亲戚,但具体是什么亲戚她也不太清楚。
不过梁恒洲这话说得很诚恳,这就很难让人对他起什么恶感。
韩一梅再扫了一眼他旁边的费绪。
这人脸上还带着笑意,显然刚刚忍不住笑的人是他了。
她冲着他看过去,费绪就又对着她露了露大白牙,看得韩一梅差点翻个大白眼。
然后就听到梁恒洲又道:“韩同志,刚刚听到你说程柠,我记得上次去你家拜访的时候,听你奶奶说,她下乡去了,她这两天回北城了吗?”
韩一梅没什么跟程柠的爱慕者寒暄的兴趣,就冲他随便点了点头,然后再回头看一眼涨红着脸一直没说话的刘存刚,道:“话说清楚了,我走了,记住,以后咱们没关系了。”
“一梅。”
刘存刚叫她。
不过韩一梅已经跳上自行车踩着两个轮子就已经飞快走了。
刘存刚只能转头胡乱冲梁恒洲和费绪点了点头,就也跟着踩着自行车走了。
“真有意思,”
费绪瞅着韩一梅和刘存刚踩着自行车飞奔而去的背影,笑道,“这个韩一梅可真有意思,哈哈,道歉书,哈哈,亏她想得出来。”
梁恒洲瞅他一眼,道:“走吧。”
偷听人情侣分手,被人抓个现行,他还乐成这样,梁恒洲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啥可乐的。
“喂,程柠是谁?韩一梅的妹妹?”
费绪脑子好,特别能抓重点,道,“咦,既然是韩一梅的妹妹,为啥姓程?”
又问梁恒洲,“对了,恒洲,看你一大把年纪别人给你介绍对象你从来不肯,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就是这个程柠?”
梁恒洲完全不想理他。
如果真是心上人,他脑子有问题大声嚷嚷?
另一边韩东塬和程柠两人踩着自行车出门,一天去了好几个销售点。
拜访,找人开会,询问销售情况,客人的反馈,还有需要的补货情况,几乎是连轴转,中午还是去的那家国营饭店吃的饭,厨子笑眯眯上菜,跟程柠打了招呼,就跟韩东塬道:“还是你小子厉害,下个乡都跟人不一样,三天两头的带对象回来一趟四处逛逛。”
程柠听了这话小脸有些热。
韩东塬却是恍若不觉,只道:“点心料足一点。”
厨子就笑,道:“看你带对象过来,哪次料下得不厚?”
他转头看到程柠不自在的垂眼,红着脸的模样实在漂亮可爱,心里叹了句可真是鲜花被狼给啃了,也不忍心再像往常那样调侃韩东塬了,就走了。
吃完饭又找了饭店经理,开完会顺便去酒店那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韩东塬知道程柠有午睡的习惯,就带着她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三点多。
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儿是韩奶奶和小武的午睡时间。
韩东塬道:“我先上去洗澡,你休息一会儿,休息完就到我房间把今天开会的内容都整理一下。”
程柠的确有些累了。
不过她是认真工作的性子,今天一天跑得地方多,开会的时候记录有些乱,很多东西都要整理一下,这样才不容易出错,所以没有异议道:“我去洗个脸就过来。”
自顾先去洗脸换衣服去了。
二十分钟后她就去了韩东塬房间。
韩东塬已经洗过澡在工作。
她过来,他就把自己的资料推给她,然后跟她解释一遍,让她重新整理她自己的笔记。
主要就是整理白天跑得几家单位过去几个月的销售情况,对方的反馈,以及要求的进一步订单和产品要求,上去在单位说话时记得笔记潦草,资料全部要重新核对再画表格,标注可能的问题。
这一整理,再加上两人讨论订单和产品的可行性,每个单位后续要怎么跟,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
程柠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就合了笔记本,道:“差不多了,我把笔记本拿回去,重新再做个表格,明天拿给你看。”
韩东塬“嗯”了声,却在她起身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程柠心一跳,然后别开脸,道:“这是在家里。”
就是因为在家里他都不知道憋了多久了。
他抱了她到自己怀里,因为是在家里,程柠也不敢太挣扎,再加上她觉着在家里他肯定也不会太胡来,就由了他,但想到韩一梅昨天的话,还有今天早上的事,她就有些气,别开脸不理他。
韩东塬就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脖子。
他总是喜欢用大拇指摩挲她的皮肤。
他手上有厚厚的茧子,而她皮肤又特别白嫩,只要一摩挲,那一块便会迅速红起来。
他道:“不是跟你说过别跟我生气吗?有什么气,打我就成了。”
程柠被他摩挲得一阵颤栗,伸手扯他的手,没好气道:“打你你会疼吗?”
韩东塬就笑了出来。
然后趁她不注意,就低头吻住了她。
这一回跟那晚又不一样。
那晚的韩东塬温柔缠绵,满心的怜惜爱恋,所以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只是想要爱抚她,但这会儿回到韩家,这一路上都压抑得太狠,加上这一整天程柠又对他爱理不理,还有在韩家的那种压抑和过往的记忆,都让他有些失控。
他抱着她,亲吻着,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去。
而程柠,他们已经亲吻过几次,前面几次他都那么温柔,她以为亲吻就是那样,是可控的。
那种体验,虽然……但他那么温柔,至少是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哪里想到他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只觉得神魂都好像在被挤压,颤栗,要被人吸走。
……不,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样强势的性格。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过她,让她背对着他在他怀里,压着她喘息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三哥。”
程柠紧贴着他,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心也好像要跳出来。
她的手掐着他的胳膊,等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低声道,“三哥,我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冷静一下,或许,你就发现你纯粹只是色迷心窍……”
韩东塬:“???”
他转过她。
程柠突然被他掰回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刚刚要说的话就打了结,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韩东塬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眼神温柔但却又十分危险,重复道:“色迷心窍?”
程柠一下子口干舌燥,她闭了闭眼,有些不敢再看他。
她是见过他发脾气,见过那双眼睛凶起来有多狠的,简直是童年阴影。
她再别开脸,呢喃道:“或许你冷静下来,你就发现现在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到时候就会后悔现在这样了,所以这段时间,不如我们都冷静一下,也别,别再这样了。”
韩东塬刚刚还在激情中,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都被在她拉扯着。
她可真会拿捏他啊。
“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帮那个破厂子做什么设计了,还巴巴的跑回来,就是为了冷静一下?想着冷静完就一脚把我踹了?”
韩东塬手按着她的下颌,气得心肝肺疼,冷笑,道,“我就是色迷心窍怎么了?那也没什么可冷静的,我跟你说,你乖乖在家里呆上两星期就回山上去,你不回去我就回来,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听你的,你怕家里人知道,我可不怕。”
程柠:“……”
什么温柔,什么千依百顺,温柔不过就那么几次,这人的本性随时都会横跳。
所以,就是韩一梅,都高估了他呢。
她想到什么,伸手掰开他的手,道:“你那时候不是说过我们只是试一试,如果我不喜欢你,觉得不行,那以后就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或者还像以前一样,看见了当没看到吗?”
韩东塬差点被她气笑。
“所以你现在就在想着这事了?”
他摸着她的脖子,就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两人才亲热过,她就能一转身给他捅刀子。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也不是现在,程柠,你就是嫌我的日子太好过是不是?你这么说话,要让我怎么离开这里?你让我回去日子怎么过?”
他叹了口气,把她按回到自己怀里,道,“程柠,你别犹豫,别往前走一步就总想着要往后再退一步,你这样,我就是神仙的脾气也能被你弄毛。”
什么色迷心窍,意乱情迷,她会的词还挺多。
程柠:“……”
你是神仙的脾气?
那神仙的脾气还真够差的。
第69章连命都要送给人家
可是她听他说“你让我回去日子怎么过”,心却又软了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一对上他就心软,他本来就蛮横又强势,她太心软,他就会得寸进尺。
可是……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你别欺负我。”
然后又难过起来,道,“我没有想要什么再退一步,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太快了,一开始我明明说的只是给你追求我的机会,可是你看看你……”
韩东塬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听到她说“你别欺负我”,原先的怒火就一下子“啪嗒”全灭了。
是啊,他的确是太急了些。
可是他真的是忍不住。
就现在这样他没有再进一步,他都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大的忍耐和克制了。
他抱着她好一会儿没出声,然后才低声跟她道歉,道:“对不起。”
隔了一会儿又道,“那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呆着,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或者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又道,“你不喜欢这样也没关系,那我以后控制着点,但你别犹豫,别总想着跟我分开,成不?”
程柠看着他。
她看到了他眉宇之间的焦躁忍耐甚至一丝落寞。
后世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焦躁和忍耐,但悄无一人或者夜深人静时,那抹落寞却像是深入骨髓一般,挥之不去。
格外的刺眼。
程柠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低声道:“我没想要跟你分开,就算分开一段时间,最后总还是要回来的吧。我只是,只是这一年有很多事情,所以觉得还是慢一点比较好,太快了,我就有些害怕。”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却像是有一种安静,治愈人心的力量。
这种安静让他的心也静了下来。
他道:“害怕什么,你跟我说。”
程柠其实也不知道。
“怕我吗?”
他问她。
怕他吗?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其实不管他对她做什么,亲她吻她,或者哪怕他做更多,她也不会怕他。
或者是因为前世死之后那几十年太过安静了,就有些害怕这种失控。
也或者是会怕他受到伤害,前世的事情都还没有了结,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受到的伤害,她心里就会惊慌,这好像是一种后遗症,前世刻入骨子里的后遗症。
韩东塬却是误会了。
她摇头,说不是怕他。
他便误会了她,是怕家里的反对,因为他们的关系是还没有公开的,所以有很多未知,所以不安。
他搂着她握住她的手,道:“没事,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山洪的事,或者任何其他的事,你想要做的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做,咱们的事你也别怕,有什么事我来处理,柠柠,你试着信任我,成不?”
试着信任他?
其实她本来就是信任他的。
只不过还是害怕而已。
她看着他,看他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答应他的满眼恳求的眼神,“嗯”了一声,道:“我本来就相信你的,三哥,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没有人比我更信你。
这谁能受得了?
她这样在他怀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跟他说这样的话,眼眸里全是他,这谁能受得了?
韩东塬心里一阵翻涌,软得一塌糊涂,然后有些狼狈地转开了脸。
程柠看到了他听到她话时眼睛里出现的光芒,看到他刚刚看自己时的温柔眼底深处的欲望,也看到了他的忍耐然后转头。
她心道,其实,其实也不必这样。
先前你要不是亲得太狠,太吓人,她也不至于狗急跳墙,呸。
她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探身凑上前去试探性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韩东塬:“……”
“程柠!”
他忍得手上青筋都出来了,伸手一把把她脑袋按到自己怀里,骂道,“你不让我乱来,就别勾我,我是人,又不是神仙!”
还是喜欢她,日日在梦里都恨不得吃了她的男人。
程柠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反复。
她想了想,就在他怀里闷声道:“也不是不能亲,但你温柔点,像那晚,也可以。”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得像蚊子一样。
回答她的是韩东塬的一点都不温柔。
两人私缠了也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楼下也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这会儿要是有人上来就简直了。
程柠终于不再理会韩东塬的厮缠,坚决地推开了他,整了整衣服,再摸了摸自己脸,问他,“你有没有镜子?”
韩东塬就靠在桌前看着她,这会儿她小脸染着飞霞,眼睛带着别样的水色,眼角微翘,一看就是一副被疼爱过后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热,要命,他恨不得一直搂着她亲她抚摸她,她喜欢他温柔那他就温柔点,可是其实这对他来说也同样是一个甜蜜的酷刑。
但就算是酷刑,他也愿意受着,不愿意分开半刻。
他叹了口气。
他前面二十多年就没叹过气,大概这辈子叹气都是因为她了。
然后低头从抽屉里面摸出了一把镜子给她。
她接过镜子,韩东塬便又顺手给她顺了顺头发,再帮她整理衣服,最后却又忍不住在她脖子上亲了亲,程柠拿着镜子一手推开他,一边自己就往一边让了好远,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他,再仔细照了照,又伸手摸了摸唇,确认从脸到衣服都没有问题了,这才收拾了东西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和一垒资料,在韩东塬幽幽然又发烫的目光中下楼了。
且说回韩一梅那边。
韩一梅中午最后也没回家,就在食堂吃了饭就回了办公室。
她中午走之前爆了那么个炸弹,一回去必然被人围住。
王姐问她:“一梅啊,这好端端的,咋回事?你不是都跟小刘开始谈婚事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说家里不同意,就掰了呢?这,这是不是你家里提出的条件小刘家里办不到啊?”
“一梅啊,我知道你们家条件好,小刘家是工人家庭,家庭条件肯定不如你们家,既然结婚,就也应该体谅体谅人家……”
王姐家跟刘家有点亲戚关系。
王姐是刘存刚他妈的远房表姐,这撮合了韩一梅和刘存刚,她还收了刘家好一份大礼呢。
“停!”
韩一梅举手打断她,再看一眼各个座位上都伸出来的脑袋和充满好奇和八卦光芒的眼睛,道,“这事不用说,我现在就去打印个东西,回头你们传阅一下就知道了。”
众人:“???”
还打印出来?
给大家传阅?
一时之间大家都惊愕的大张了嘴,好半天收不回来。
然后就看到韩一梅踩着回力鞋就“蹬蹬蹬”的去了办公室的打字机前,“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韩一梅之前跟刘存刚说的话可不是说笑,或者纯粹就是逼退刘存刚。
她可是认真的。
她爸说什么让她那后妈跟这事,谁要她跟这事?
替自己和程柠正名,她自己就能来!
要不然这婚事到这时候黄了,回头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编排说闲话呢。
她“噼里啪啦”的打字,很快一封道歉书就打了出来,上面写的正是之前她跟刘存刚说的,“道歉书:本人刘红珠,因为才二十岁,年纪太小,所以忍不住对韩一梅的妹妹程柠的美貌起了嫉妒之心,就对她出言造谣诽谤,意欲毁坏她的名声,以获取自己的心理平衡”,然后后面还有个落款“刘存刚之妹刘红珠”和日期。
她把这封道歉书打完,还热辣辣的抽出来,轻轻甩着晾了晾,就递给最近的一个办公室男秘书,男秘书疑惑的接过来看,然后蓦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看看道歉书,再看看韩一梅,那表情,可真叫一个一言难尽。
这下子众人的好奇心更被挑了起来,呼啦一圈围上来。
王姐更是率先冲了过来,一把抢过那男秘书手上的纸,然后扫了两眼同样是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一位女同事问道,“一梅,这刘存刚的妹妹咋对你妹造谣诽谤了?诽谤啥了?你又是咋知道的?哦对了,你妹咋姓程,不是姓韩?”
“咋知道的?”
韩一梅冷笑一声,“昨天刘家一家人到我家讨论婚事,我妹正好下乡回来办些公事,她看到我妹张口就咬,当着我一家人的面说一个以前爱慕过我妹的男同学是我妹对象,我妹压根不记得那人是谁,她就开始各种大放厥词,最后我妹直接说她精神病,然后刘家一家人都被我奶奶用扫帚给赶出我家了,还婚事,我奶奶说了,刘家人,以后她见一次用扫帚打一次!”
众人:“!!!”
“这,这不能吧,”
王姐也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道,“这刘红珠我还挺熟悉的,她不像是这么个样的人啊?”
怎么会在两家谈婚事的时候当着韩家人的面对韩一梅的妹妹造谣诽谤?
韩一梅听她这么说话就不乐意了。
她下巴一抬,冲着王姐就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你觉着她是怎样的人?那我告诉你为啥她敢当着我一家人的面对我妹妹造谣诽谤,大放厥词吧。”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刚刚问她话的女同事,道,“柳姐,你刚刚不是问我为啥我姓韩,我妹姓程吗?我平时是不是从来都没跟你们说过我还有个妹?我告诉你们是啥原因,因为我妹不是我亲妹,是我后妈带进我们家的拖油瓶,所以我不爱提她。”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刘红珠见到我妹,那心里压抑多年的嫉妒之火就蓬蓬燃烧,她以为我不待见我妹呢,所以就开始大放厥词,当着我一家人的面想坏我妹的名声,刘家人更可恨!”
她说着就看向王姐,道,“那刘家人竟然还拉着我,说什么刘红珠是刘存刚的亲妹妹,以后是我小姑子,我妹是什么人?不过是我后妈带进我家的拖油瓶,”
她说着一巴掌就“啪”到了桌上,骂道,“一家子的坏心眼,当着我全家人的面挑拨我跟我后妈,还要我去骂我妹,他们心黑脑子也黑吗?呸,什么小姑子,她也配,我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她白净多了,我跟你们说,以后谁再提那刘存刚是我对象我就跟他急,什么玩意儿,贱人!”
众人:“……”
他们知道韩一梅脾气火爆,但也不至于这么火爆……
王姐被骂得嘴一张一张的,面色是变来变去,那“啪”得一巴掌更是吓了她一跳。
虽然韩一梅骂得对象不是她,但这不是在对着她骂吗?
“一梅啊,这事真是真的?”
一位婶子问。
这么说,这刘家人是存心不良啊。
怕是本意是想挑拨韩一梅跟继母的关系,想要让她跟继母那里生嫌隙,这样以后就没娘家助力的。
结果没想到挑拨没成,一家人都翻了车。
“你们不信?”
韩一梅“呵呵”一声,道,“这简单,我叫刘存刚过来,让他跟你们对质。”
说完又从最后一个人手上抽回那张“道歉书”,道,“也没事,我改天就让那刘红珠签了这张纸,你们再一个一个看一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引到那张“道歉书”上。
天,这种“道歉书”,真有人敢签?
先前的那个柳姐问:“一梅啊,姐不是不信你,姐信你,你一向都是直来直去最信得过的人了。不过,就算这事是真的,那刘红珠,她怎么肯签这么一张道歉书啊?”
这么一签,一辈子都要贴上一张标签了。
韩一梅冷笑一声,道:“她既然敢当着我们一家人的面说,怎么就不敢签了?反正你们等着,她自己做出来的事,不签也得签!”
又有人问:“一梅,你妹真的很漂亮?”
韩一梅长得也好看,但是那种英气的好看,一瞪人那就不是英气,就是凶了。
要她妹长成她这样,那刘红珠脑子有坑竟然敢当着韩家人的面对她造谣生事?
“呵。”
韩一梅再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一位一直张着嘴巴被这事给震得一愣一愣的年轻女同志,道,“阮珍珍,你去过我家,你说我妹长得好不好看?”
阮珍珍没想到被点名,“啊”一声,反应过来,道:“好看啊,就,你们这辈子肯定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那天我去一梅家,那时候她还在读书呢,我看到直接就呆住了,唉,又美又乖,不知道多好一小姑娘,这刘红珠和刘家可真可怕啊。一梅,还好这事是在你真跟那个刘存刚结婚之前发生,要不可不呕死了,一辈子都被坑里头了。”
大家一阵七嘴八舌的唏嘘。
还有人冲王姐道:“王姐,你是那刘存刚的表姨,应该知道些那刘家的底细吧,怎么介绍这么一个人给一梅,你这不是存心想害一梅吧?”
王姐这会儿只恨得想要挠墙。
这刘家可害死自己了!
忙不迭的撇清自己,说其实跟刘家真不熟。
办公室里面一间隔开的房间,有人放下窗帘,笑道:“钟主任,我不过就是过来跟你谈一下事情,没想到就看到这么一场大热闹。”
里面的办公室主任钟主任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摇了摇头,道:“见笑了,见笑了。”
程柠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和一垒资料下楼。
韩一梅正坐在桌子前吃东西。
她看到程柠从楼上下来,十分吃惊。
她今天中午跟大家风风火火,“义愤填膺”的控诉了刘家的“罪行”,再去了车间转了一圈做了质检,完成工作就不乐意再呆在办公室对着大家还没消减的八卦了,这事吧,说一遍就成了,她可不乐意几小时对着大家叨叨说刘家跟她家,刘存刚跟她那么些破事。
所以她就跟办公室主任请假提前回家了。
她跟程柠一个房间住着。
她回来了已经有两小时,这两小时都没见着程柠,本来还以为他们出去了还没回来。
却没想到看到程柠从楼上下来。
敢情她这两小时,不,甚至更长时间都在自己弟弟屋子里?
她就看着程柠从楼上走到楼下。
刚刚跟韩东塬厮磨了许久的程柠本就有些心虚,哪怕她照镜子从头到尾照了好几遍,在韩一梅这探照灯似的眼神下也有点不自在。
她稳住步子下了楼,挤出了个礼貌的笑容,冲韩一梅点了点头,唤了一声:“二姐。”
韩一梅:“???”
更奇怪了!
平时程柠见到她可从来不打招呼的!
两人一向谁也不理谁。
她就盯着程柠一直到她回了房间。
程柠回了房间,韩一梅也没心思吃东西了,她想了想,把筷子往桌上一扣,就“蹬蹬蹬”上楼了。
她敲了敲韩东塬的门,听到里面懒洋洋的一声“进来”就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先打量了一遍屋子,然后就看到了桌上扣着的小镜子。
镜子?
程柠刚在这里一两个小时,这里放一块镜子,干什么?
她心里越发狐疑,最后就把目光从镜子上再移向了自己弟弟。
然后就对上了韩东塬看她的目光。
韩东塬就那么坐在那儿,远远看着韩一梅,似笑非笑道:“韩一梅,我说你突然冲进我屋子,就跟猎犬似的就差嗅鼻子了干嘛呢?”
韩一梅:“!!!”
“你怎么说话的?!”
韩一梅怒道。
“看你怎么做的就知道我怎么说话的。”
韩东塬只当看不见韩一梅的怒气。
韩一梅大怒。
她忍。
她来不是来跟他吵架的。
再说了,她哪回吵的赢他,哪回不被他气得要死?
她伸手拖过茶几前韩东塬对面的椅子,坐下,看向自己弟弟,道:“刚刚程柠在这里?”
“是啊。”
他看她。
眼神直白道,是啊,你有事吗?
韩一梅忍气,心里“呵”一声,道:“东塬,你现在,挺喜欢程柠的啊。”
“唔,是吧。”
韩东塬是谁啊。
就韩一梅这么一看,一问,他要是不知道她过来是干嘛的他就不是韩东塬了。
他懒洋洋的,还是那么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神态,道,“至少能帮我干挺多活,这在那山沟沟里可不容易。”
韩一梅心里再“呵”一声,道:“对了,我听说不少女知青下乡,到了当地都会有很多老乡喜欢,程柠又长得那么好看,她下乡,挺多人喜欢她的吧?”
韩东塬眯了眯眼睛。
他一般对很多事都没所谓。
就韩一梅那道行一般也激不到他。
但她在说的是程柠,他不乐意听别人说很多人喜欢程柠什么的,这让他不爽。
他道:“韩一梅,你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倒是有闲心关心起有没人喜欢程柠了,你一向看到她不都是鼻孔长天上,下雨都不好出门的吗?”
韩一梅:“……”
跟韩东塬对话,她每一刻都处在想要发作的边缘。
深呼吸,韩一梅笑,道:“是吧,我也没想关心她,这不是今天刚去厂子,就有人上来找我问她吗?问她在乡下过得好不好,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给家里写信,明晃晃的爱慕放在脸上了。”
“是,我是不咋待见程柠,但好歹是看着她从个奶团子长大的,就算我再不喜欢她,也不会见不得她好。她要是下乡,真在那个山沟沟里找个老乡嫁了,就她那风一吹皮都能破了的模样,还不得让人愁死,所以能早点回城那自然还是让她早点回城的好。”
“找我问她的人叫梁恒洲,最后一届高考考上的大学生,正经木工设计专业毕业,是我们厂长十分倚重的年轻船只设计师,厂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给他拉媒做媒,可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程柠她一个,从来不沾惹半点这种事的。其实你以前就应该见过他吧,他读大学的时候就往咱们家来过,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看一次程柠,这都已经几年了,也可见他的诚心了。”
“以前程姨不乐意这事,一来是因为他比程柠大太多,二来是因为他家是南方的,怕程柠要是跟了他,就要跟着去南方,不过现在他已经进了我们船厂,也就不担心她跟了他就要去南方的问题,至于年纪,其实也没大上太多,我爸不还比程姨大十几岁?年纪大些,至少性格沉稳,脾气稳定些,知道体贴人,不像有些人,整天阴阳怪气,一有什么事就炸,整天的惹事生非,从小不知道把多少人打进了医院,要跟着这样子的,还不得一天到晚给气死?”
韩一梅一开始还是过来试探的。
可刚刚被韩东塬气着,说着说着陈年旧恨都涌上来,最后的话就不免夹了私货。
韩东塬一开始听得是面色越来越青,最后听她含沙射影的讽刺自己,反而泰然自若了。
他坐着,一脚踢着桌子腿就往后退了退,椅子脚在地上发出“吱”得一声,冷笑,冲着韩一梅道:“你可还真出息了,这说得头头是道的,怎么自己就找了那么个东西?这才一天没到,一地鸡毛还没扫呢,又改行当媒婆了?”
韩一梅彻底炸了,拿起桌上的镜子就往韩东塬身上砸,骂道:“我找了个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至少他不用跑到山沟里种地,我觉得不行我就能一脚把他给踹了。可看看你,你行,你厉害,平时眼睛都长头顶上了,结果人家眼睛一红,你就把工作都给人家了,自己跑下乡去,人家要回北城,一路上几十个小时的,就巴巴的送她回来,我看你什么时候怕是连命都要送给人家!”
第70章我乐意
镜子砸到韩东塬身上,再滚到地上。
韩东塬的目光顺着镜子一直滚到角落,倒在地上才收回,看向韩一梅。
原先听韩一梅说前面那一大串的,他还很烦,这会儿却是冷静无比。
他嗤笑一声,慢慢道:“我乐意,怎么了?”
韩一梅:“……”
她前面还很大的火气,但韩东塬这一眼,这一句话,却是让她的火气“扑”一下,全灭了。
只剩下了无尽的灰烬压在心底,难受却发泄不出来。
“你乐意,你乐意……”
她冷笑了好几声,才道,“那她呢?她也乐意吗?你别忘了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有多少,她姑姑对她对象的要求有多高,就你,你也不想想,就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你有哪一点能让她姑姑对你满意?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怎么样,但以程柠那种唯她姑姑命是从的模样,你确定她姑姑反对,她会愿意跟着你?等她姑姑把她弄回了城,你就在那个山沟里发霉吗?”
韩东塬撩了撩眼皮,道:“那我也乐意,怎么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
韩一梅差点被他气得厥倒,连着说了好几声“好”,道,“倒是真没想到,咱们家最浑最无法无天的东西竟然还是个情种!”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道。
不过不等韩一梅走,楼下韩奶奶和程柠先上来了。
“哎哟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韩奶奶上了楼梯,就跺着拐杖道。
程柠则是扶着她就在她身边。
韩一梅看到程柠,倒没冲她发脾气,只是回头又瞪了韩东塬一眼,再不想说什么,转身就“蹬蹬蹬”下楼了。
韩奶奶也没拉韩一梅,就问韩东塬,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哎哟,你们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闹得鸡飞狗跳的。”
韩东塬没啥可说的。
他道:“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疯?”
韩奶奶听他这么说,便叹气,但还是训他道,“东塬,你也大了,都是做厂长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冲动,你二姐她这才经了刘家那事,心里不痛快,就算有什么,你让着她点也就是了……不过,就算她跑来找你发脾气,总也得有什么原因吧?”
韩东塬能跟她说什么原因吗?
当然不能。
他对着韩一梅能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到底心底还是不痛快,舌头抵了抵后槽牙,道:“我已经够让着她了,我就站在这里看她发疯。”
韩奶奶:“……”
都是冤孽。
程柠上前扶了韩奶奶,道:“奶奶,你知道三哥和二姐的脾气,其实可能也没什么事,就是一句不和两个人就能翻脸,以前在家,哪天不怼上几句?好像不说上几句难听话就显不出自己的嘴巴厉害似的,你要是跟他们生气,那真是生不完的气,就由着他们吧。”
韩东塬:“……”
韩东塬无语,韩奶奶却是果然心宽过来,笑道:“你这说的倒也是,哎哟,这东塬下乡大半年,家里消停了许多,我竟然忘记了这事。”
韩东塬&程柠:“……”
程柠扶着韩奶奶下楼,下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韩东塬就靠在门边眼睛直直盯着她,程柠莫名心里就有些不安,扶着韩奶奶下了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韩奶奶道:“奶奶,我还是上去看看三哥吧,虽然多半就是他们脾气大,但二姐这不才跟刘家闹翻了吗?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引起的,我问不动二姐,去问问三哥,看是不是因为这事。奶奶你去问问二姐。”
“成,”
韩奶奶拍了拍程柠的手,道,“去吧,你现在跟东塬一起下乡,一起做事,总有些默契,过去好好问问他。要是没什么事,就是脾气大,就跟他好好说说,他这就回家两天的时间,非要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干什么呢,还嫌不够堵心的啊?我看他现在还算是肯听你说话。”
“听什么呀,”
程柠忙否认,道,“奶奶你是不知道,那都是生不完的气,我是没办法,这不要天天对着他吗?就随便他了,我就当听不到,傻子才跟他生气。”
说得韩奶奶笑得不成,道:“是别理他,越理他越来劲,但他要欺负你啊,你就跟奶奶说。”
程柠听到“欺负”这个词,忍着脸热应下,就“蹬蹬蹬”上楼了。
她也知道这会儿上楼其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韩东塬刚刚看她的那个眼神总牵着她,这会儿如果不上楼,一直到明天都没有机会单独跟他说上一句话了。
而且她刚刚下楼才撞到韩一梅,然后转身韩一梅就跑到韩东塬屋里两人就吵起来,这也让她觉得不寻常。
她上了楼,韩东塬还靠在门边上。
她过去,他就让进了门里边,她站在门口站了半秒钟,也觉得这样说话还是不方便,就进了门,然后韩东塬就用脚把门踢上了。
程柠瞅了瞅那门,又看他,问他:“三哥,刚刚你跟二姐到底什么事吧?”
韩东塬心里不痛快,
但却也不会因为韩一梅那几句话就把情绪带到程柠身上。
外人说他脾气差,只不过是他从来不迁就人,说话还气死人不偿命,就常常发生大冲突,但实际他一向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好,只看他愿意不愿意而已。
他就冲她笑了一下,道:“没事。”
程柠狐疑,道:“你刚刚看起来很有事。”
韩东塬笑,就看着她道:“我就是想让你上来陪我说句话,要不然,你能上来吗?”
程柠:“……”
她就那样看着他。
他便又道:“你过来亲我一下,就更加没事了。”
程柠:“……”
他以为她会生气,她的确看起来有点生气,不过出乎他意料的,她没有拿什么东西砸他,反而走过来,然后拽了他的衣服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不过一吻就退了,在他的错愕中,问他道:“是不是二姐看出了什么,刚刚就过来跟你发脾气了?”
他看着她,道:“你不生气,或者担心?”
生他的气,担心家里人的反应。
程柠摇摇头,又点点头,道:“那也没有办法。”
又问他,“是她质问你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韩东塬就伸手握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拉得更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道:“她说我配不上你,说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姑姑也不会看上我,你早晚会踹了我。”
程柠一愣。
她以为韩一梅看不上她。
以为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韩东塬,认为是自己勾引了他。
她问他,道:“那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我乐意,”
他笑,道,“我乐意。”
程柠的眼睛一涨,伸手攀住他的胳膊,就踮脚吻他。
韩东塬错开,让她的吻吻在他的脸上,手已经搂住她的腰,然后就笑道:“程柠,你又勾引我,我跟你说,我一点也不经勾的,你这样,之后就别又嚷嚷着说我欺负你。”
程柠眨了眨眼,就在他脸上亲了亲,就撤了回来。
韩东塬按着她要亲她,却被她避开了。
“程柠,你就是存心让我不痛快。”
他道。
“你没听到楼下的声音,大家都回来了,说不定谁就会上来敲门。”
程柠掰他的手,道,“放开我吧。”
韩东塬也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
事情已经有点乱,不能再乱了。
他放开她,道:“我留下来陪你一段时间吧,过一个星期我们一起回去。”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不用,”
程柠摇头,“还是按原来计划就成,你要是留下来才可能更糟。”
其实家里人都是人精,他送她回来,程柠不可能没想过家里人可能会发现些端倪。
“这事我能应付,不过,要你配合一下我。”
她小心看他,道,“成不?”
韩东塬看着她。
心里已经隐隐升出些不妙的感觉。
“配合?怎么配合?”
他问。
程柠对着他的眼睛,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别开脸去,道:“就是,二姐不是看出来一点吗?那这几天,如果大家都觉得你喜欢我的话,你不想否认那就随意,但也别太承认了,就,就跟之前我去乡下那时候一样,你有些喜欢我,但不也装得很好?然后我就跟姑姑说我不喜欢你,等我们厂子做大一点,我肯定会回城的,怎么样?”
问他“怎么样”的时候,已经回过脸来带着些小心祈求的眼神看他。
不怎么样。
韩东塬心里不痛快。
程柠就跟他撒娇,道:“先就这样吧?拖一段时间,不然节外生枝姑姑不让我回山上去麻烦就大了,我是能坚持,但肯定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还是先等七月过了再说,好不好?”
韩东塬黑着脸不出声。
程柠就拽了他的衣服撒娇,这他哪能受得住,再说了,他也知道这样大概是做保险的做法了。
只是心里不痛快。
便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就拉了她亲。
这回程柠由着他亲了一下才侧开,然后接着就道:“那这两天我们就要注意一点,一定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要不是今天……二姐可能也不会发现。”
她有些懊恼,还是自己太不坚决了。
韩东塬:“……”
这主意糟透了。
而且这跟亲不亲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他能说什么?
除了叮嘱她早点回山上,自然是啥也说不了。
跟她道:“那你回山,到时候让我亲个够,要由我来。”
这回他倒是看清楚了,七月之前回山对她来说很重要,倒不用担心她不肯回去。
程柠的脸热辣辣的,掐了他好几下让他放手,可是他不肯,最后只能勉勉强强答应一点,低声道:“也不能太过分。”
“我还能怎么过分?”
韩东塬嗤笑一声。
亲重一点就委委屈屈要跟他闹冷静,他倒是想怎么过分。
且说回韩奶奶和韩一梅那边。
这会儿大嫂和程素雅两个人都已经回来,去了厨房做饭。
韩奶奶就去了韩一梅房间。
韩一梅正躺在床上拉了被子蒙自己头上。
韩奶奶隔着被子拍了拍她,道:“刚刚我已经骂了你弟弟了,不过那个闷嘴葫芦,什么也不肯说,唉,梅子,你也知道你弟的性子,他自小就浑,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反正他过两天就走了不是?你想想他在那穷山沟里,想吃个烧饼都要坐上四五个钟头的牛车去到公社才能买到,每天去刨木头,也就别跟他计较了。”
“刨木头,是谁让他回山沟里去刨木头的?!”
韩一梅本来还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可一听到自己奶奶说这话又怒了。
说得好像她跟韩东塬计较似的!
本来她躺在床上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事心情不好。
她就是愁韩东塬竟然真的就在程柠那里一头栽了进去。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坐起来,道,“好好的工作,不是他自己说给人家就给人家,说要去下乡就要去下乡的吗?谁逼了他不成?”
韩奶奶的脸黑了下来。
她道:“梅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不是在跟你弟弟赌气,你是在生柠柠的气,气东塬把工作给了柠柠,替她下了乡?”
韩一梅的怒气在韩奶奶的冷脸中一下子又平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奶奶,其实我没怪程柠。我就是,”
她叹了一口气,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隔了一会儿,道:“奶奶,你觉得刘存刚咋样?我记得我最开始领他回来的时候,你还说他不错的。”
可现在却发现是这么个东西。
说到刘存刚,韩奶奶对孙女又心疼起来。
“这事奶奶也没看清楚,”
她道,“原先想着你主意大,脾气也大,就该找个软和的,咱家里条件也好,只要刘存刚本人性子好,肯让着你,那个姓刘的一家应该也不敢怎么作妖,却没想到那家人竟是装都不装一下的,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能跑到咱们家里来作妖。还有那刘存刚,他老子娘折腾你,当着咱们的面,他吭都不敢吭一声,等结婚了,你还能指望他护着你?原先是我想岔了,一梅,这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咱们还是擦亮眼睛,好好找一个能护着你,品性好的。”
能护着她?
韩一梅以前从来没想过找一个能护着自己的人。
她就觉着找一个长得顺眼,听她话,别整天气她的人就行了。
她默了默,道:“那东塬呢?奶奶,你觉得像东塬那样的成不成?假如东塬不是你孙子,你有个孙女,你乐意自己孙女嫁给这样的男人不?”
韩奶奶一愣。
她仔细看自己孙女,那一刻眼神有些锐利,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顿了顿,道,“东塬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品性如何,我最清楚,浑是浑了点,脾气也大,但品性却是决不差的。说起来,东塬的性子其实跟你爸最像,只不过两个人环境不一样,你爸他从小跟我相依为命,担着生活的担子,就比东塬内敛稳重了许多,也知道心疼人,体贴人,东塬就不一样,他吃的苦跟你爸不一样,这外面看着这性子也就不一样。”
“你要说我有孙女,乐不乐意把她嫁给东塬这样的,那我也不知道,得看东塬,就他这么副脾气,的确真正心疼闺女的人家肯定会担心,可他对外人是这样,对媳妇是怎样还是得看他自己,谁知道?这鞋子合不合脚,总要试过才知道。不过呢,”
她瞅了一眼自己孙女,一点不怕打击她的,道,“但甭管他好不好吧,肯定不是那种遇事就缩后面吭都不敢吭一声的,遇到事情肯定也能自己拿主意别人动摇不了他的。你试试要是他真喜欢哪个姑娘,你上对方家里作一下妖,看他削不削你。”
韩一梅:“……”
韩一梅咬牙,道:“那程柠呢,奶奶,你觉着程柠跟东塬他合适不?”
韩奶奶看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了这事跑上去跟他闹了?”
韩一梅没出声。
韩奶奶有些无语,道:“我说你,一梅,你这几十年咋就没长进呢?你爸娶媳妇时你跟你爸闹,那时候还能说你小,你现在都二十几岁大姑娘,自己都要嫁人了,就因为你怀疑你弟可能喜欢柠柠,就跑过去跟他闹?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我早就跟你说过手别伸得太长,你非不听,就东塬那性子,不管他心思咋样,你跑去跟他说,不管有没有事,他能给你好脸色?”
“那就由得他?”
韩一梅气闷。
这咋就是她脑子有问题,难道不是韩东塬脑子有问题吗?
哪怕是被她奶奶骂了,她还是忍不住道,“奶奶,我知道你喜欢程柠,可我就是觉得东塬和程柠不合适。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我总觉得东塬他一头栽进去以后会吃大亏。”
韩奶奶:“……随便你。你不嫌烦不嫌东塬不给你好脸色你就随便折腾,但我跟你说,也别太过了,反正我是懒得管你们。”
一个一个性子犟的,谁管得住?
又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人呢,还是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清朗了,才能眼明心亮地看别人的事。”
韩一梅:“……”
生气!
怎么,就因为她谈了个糟糕的对象,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这晚饭桌上气氛十分诡异。
吃完晚饭,人都散了之前韩一梅突然跟程柠道:“程柠,你记得我们厂子的梁工程师吗?梁恒洲,以前也来过咱们家看你的。”
“他昨天见到我,特意跟我问你来着,其实你做这个家具设计,跟他倒是半个行家,我以前好像听他说过,他家里以前是开小木工作坊的,家里人都是木工师傅,他自己也是从小就做木工,后来大学选的是木工设计专业,精攻造船设计的,你们应该会有话题说,他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想到咱们家来看看你,你这几天有没有空,要不要让我帮你约约他,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问他?”
程柠愣了愣。
梁恆洲?
以前来家里看过她的?
可能是记忆太久远了吧,她竟然一点不记得这个人了。
但却又觉得这个人好像存在于自己某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之中,好像她有很重要的一段记忆缺失了。
她下意识看一眼韩东塬,就看到他绷着脸,显然是不高兴了。
这?
就在程柠发愣并且努力搜索这个人时,韩一梅还不忘转头问一声程素雅,道:“程姨,这事方便吗?我就是不好自作主张,所以他问的时候就没接话。”
“小梁吗?”
程素雅看了一眼程柠,笑道,“他问起柠柠了?那就让他哪天晚上或者周末有空过来吃饭吧。”
她看出程柠表情懵懂,知道她大约是不记得这个人了,就跟她解释道:“他是你梁伯父的侄子,那时候你还小,他过来的时候我就没跟你仔细说,所以恐怕你就不大记得了。”
梁伯父?
她又是一愣。
程素雅看到她的反应也是无奈。
她道:“就是你继父大哥的儿子,从小在南边长大,但最后一届高考,考到了北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城。你下乡之后,他还来咱们家找过你一次。”
程素雅希望程柠心性强些。
就从来都不是把她封闭着养,所以小时候也并不避讳在她面前提她的生母肖兰,只不过是不允许肖兰带走程柠而已。
一来程柠是她大哥唯一的遗孤,也是程家唯一的独苗,二来她也觉得肖兰的性子不适合教养孩子,所以当初肖兰改嫁,她就跟肖家人约定,程柠十八岁,或者在程素雅觉得不合适之前,肖兰不能带走程柠。
但她并不排斥肖家人或者肖兰来见程柠。
只不过肖家人大概是怕程柠影响肖兰,所以这么些年,从来也没跟这边联系过。
肖兰也没来看过程柠。
一直到这个梁恒洲到北城上大学到韩家拜访,才知道了一些那边的消息。
因着这多年的不闻不问,程素雅心里对肖家有些意见,不过见过这个梁恒洲几次,后来也见过程柠的继父,倒是对他们的印象都不错,想到肖兰的性子,也就罢了。
能各自安好,就已经很好。
第71章天生脑子好,别人嫉妒不来的
程素雅这样解释,程柠可总算是想起来点什么。
小时候她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生母的。
但她记得韩东塬第一次山洪出事之后,她精神状态不太好,她生母好像来过北城一趟,想要接走她,说是带她去南方那边养身体,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去,哪怕她姑姑说陪她一起去,她也不肯,后来再等韩东塬第二次出事,她没多久也死了。
当时陪她生母过来的除了她继父,还有一个年轻人,是不是就是这个梁恒洲?
程柠回忆着,韩奶奶这会儿也接话道:“小梁工程师吗?我记得他,那孩子挺不错的,性子很稳,好像跟一梅年纪差不多大吧,也是缘分,毕业的时候竟然分到了一梅他们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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